他开始找各种借口不回家了。也没有特别的原因,只是两个人从相识相恋到结婚,最初的激情和浪漫渐渐地被琐碎而庸常的生活消解掉,剩下的只是淡而无味的过日子。他觉得有些沉闷,甚至,他对自己的婚姻生活多少有些失望。
一开始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。两个人婚后也过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,大约一年后,他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出差。一有这样的机会,他就显得兴奋,像换了一种生活。那是一种呼吸到了清新空气的感觉。但出差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常有的事,他就自己找理由了,“今天有个应酬,要很晚,我就不回来了。”或者,“这几天我要搞个设计,上面催得紧,我就住在单位了。”
每当这时候,她总是没有一点点的怀疑,相反地,她还细心地帮他收拾东西,并且反复叮嘱他要少抽烟,注意休息。坦率地说,她是一个好女人,就是有些嘴碎,唠叨。结婚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这个毛病呢?有时他静下来,就忍不住这样想。
他不回家的次数多了,她的女友在她的耳边说:“你要防着点,他经常不回来,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玩意?现在的男人,说不清的。”她听了,也不反驳,只是淡淡一笑,转而就和人家谈起最近流行的服装,她喜欢谈论这些。当然,也只是说说而已,很少去买的。
但那些女友却非常热心于他们之间的事,不时给她出些看上去很管用的招数,譬如,当他说在单位加班搞设计,让她晚上去看看,是不是如此,最起码的,打个电话总简单吧?她笑了,说:“何必呢,我相信他。”
这句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,他听了,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,也只是一笑,但笑过之后,心却突然莫明地疼了一下。
我相信他。一阵风吹过,满是沙砾的土地露出了金子。而生活只因为太平静,太缺少风吹,我们并不能知道,其实就在我们的脚下,藏着我们梦寐以求的珍贵的东西。
后来,他再也不怕回家了,因为他明白,他所有不回家的借口和一句“我相信”比起来,是多么荒唐可笑。